#蒙克 《It won't kill thee.》 Summary: *具体看lof文前预警
Ⅰ.
烈阳西沉时,周明瑞扬起双手、抬正了自己头上的丝绸礼帽,他借着抬眸的刹那,将北大陆的天空一并揽入了眼帘:云隙间的霞光尖锐而刺目,仿若一腔猩血四溅于天空;栖息在某处的云雾,亦如被撕裂的、残破的旗帜。
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身为「愚者」真神留在地球上的一个分身,周明瑞却知晓,那之上的确发生着一场浩大的战争。不同于第一纪元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它是货真价实的——诸神黄昏。
神战结束后,鲁恩境内倏然降了场雨。雨不大,却在于繁密,让人无故忆起故乡江南一带的女子坠的泪水。它冲刷着光线、街角的每一寸,同时褪尽了神明在天空残留的一切阴霾。
方结束一场恶战的神灵淋着细雨,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于分身上神降了。克莱恩仅比常人多了分书卷气息的面孔上前后沉淀了轻松、及淡薄等情绪,他走近一栋建筑的屋檐,在那停驻了会儿。夜幕降下,他望见街上陆续燃起灯火,人们在阖家欢乐的氛围中、又度过了寻常的一天。
自踏上非凡道路以来,一直压在他肩上的那份沉重终于如愿瓦解,克莱恩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洞。而今他算是保住了地球,站在了他的故乡上......可这又不再是他的「故乡」。
他将手抚上左胸,从那里,正传来一下复一下平稳的跳动,充盈的神性如泉水般在他心间流淌。他忽而撒腿狂奔,一路扎进雨幕,低洼的积水溅湿了他的披风......他渴望从这莫名的举动中获取些什麽,「愚蠢」也好、「喜悦」也罢。急需情感,急需海上有一只船;急需消灭某些词汇,仇恨、孤独、淡漠,和一些悲叹。*
他妄想如孩子般在戏耍中得到微渺的快乐、也欲似「周明瑞」一样平凡地活着。
Ⅱ.
远古太阳神预言中的「末日来临时的光」此时正落座于青铜长桌尾的一把长背椅——并且看样子,不是自愿来的。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间,时天使赤裸的脊背展开双翼,每一根鸦羽都呈现出紧绷的形态。阿蒙被漆黑的枷锁紧缚在座上,身上的锁链似乎带有某种暗示般四处游走,祂倒是没体现出分毫慌乱。
祂甚至笑得有些惬意,歪着头对克莱恩说:「末日方结束就大动干戈地将我绑上源堡,『愚者』先生想对我做什麽呢?莫非是想在今天,将新仇旧恨一起做个了结吧。」
克莱恩坐在青铜长桌看似遥不可及的另一端,灰雾掩盖了他的神色,外人只见他双手交握撑在下颌处,一副沉稳、上位者的姿态。他说:「阿蒙,我与你做一场交易。」
「如你所见,这场持续十数年、无声的拉锯战中,是天尊败了——不过祂给我留下了份『礼物』,过足的神性如今正逐渐侵蚀着我,为了巩固人性,我则需要......」
话事人突然出现于阿蒙面前,克莱恩分开双腿跨坐在神子身上,一只手挑起祂的下颏引向自己,没有什麽感情地续道:
「你同我做爱,用纵情、野火及混沌来动摇我。」
闻言,黑卷发的青年揚了揚眉,眉眼间却不见半分排斥亦或被冒犯后的愤怒,祂更是勾起唇角,饶有兴味地接话道:「噢?那麽为何『愚者』先生独独选我呢。我狡猾顽劣、欺诈成性,您身边哪一位信徒不是比我更好的人选呢?」
膝上的神明只停顿一瞬,便马上回答了这个惊不起波澜的问题:「因为此事最适宜委托与我无关紧要的人或神。」
不知怎的,阿蒙在听到这句话后,笑意竟渐淡了下来。祂深沉且无机质的黑眸凝视着克莱恩,暂且撕裂了平静与温恭的伪装。
克莱恩对祂的目光则视若无睹,还补充了一句:「你当十分清楚,以你我现在的力量悬殊,我单方面要求你这麽做也并非不可。但相反的,若你同意这个交易,我会给出分量相等的好处。」
「『分量相等』的好处?」阿蒙反复品味这句话,而后捏了捏右眼眼眶,「那您需小心了,毕竟,我是个永不餍足的偷盗者。」
最终,时天使应下了这场怪异的交易。而祂所不知的是,掌握「盲目痴愚」权柄的真神在这座庄重肃穆的源堡的见证下,编织了一个谎言。
Ⅲ.
克莱恩在内心坦白,那日于源堡之上的一战,他确对阿蒙手下留情了。尽管祂尚有一个分身苟存于亚当那,然失去唯一性的祂,若已成为诡秘之主的克莱恩执意「斩草除根」,也并非做不到。
可克莱恩没有。
众人从没想过有这一可能、当然也不敢想,克莱恩真正这麽做的原因——他爱上了阿蒙。
察觉到这个寄托于神之次子身上的荒谬情感,是在源堡之战以前。那时,克莱恩也曾有过惊诧与难以置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究竟是如何爱上祂的——
也许是祂第一次道「找到你了」, 亦或许是他们在神弃之地进行猫鼠游戏时, 又可能是拜亚姆城上祂为他敲击「天国之钟」......
可命运齿轮早已在他们间写下背弃与蹀躞、憧憬与淡忘;他的爱,注定飞蛾扑火般投于焚灼的绝望;祂的背影,亦将湮没在无尽空虚的伫望之中。
只那一刹,他的眼前仿佛奏响了燃烧曲:烈焰卷着浓烟,火舌舔过青天。漫无尽头的火海中,是阿蒙阒然停伫的身姿。祂凝睇著克莱恩,淡薄的唇缓缓浮现出一弧笑意。
遽尔引爆了他的世界。
Ⅳ.
那一日起,阿蒙算是真正坐实了「渎神者」的名号。祂不被允许离开源堡,便同克莱恩一起醒来、入睡。晨光吻过神明的脸颊,又徘徊在俩人交缠的肢体上。
克莱恩自成为诡秘之主后也似阿蒙般喜欢上了黑袍,只是他剥了衣袍后便通常仅剩一具寸缕不着的胴体。不过,他的一切衣物本就源自他一部分力量的化身——实际而言,他穿了也等于没穿。偶尔的时候,阿蒙醒来,会在身边发现一个真正赤身裸体的「愚者」先生。
这时,祂便会扬起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兴味与新奇,从身后贴过去,绵雨般的密吻延着后颈一直落到他的脊背,并伸手一路摩抚脊骨至尾椎。在克莱恩阖眸装睡、却又因祂恶作剧般的挑逗喘息时,祂径直地插入那一夜都温暖湿润的窄穴。
「啊......」
克莱恩只能从喉间泄出一丝压抑破碎的呻吟,酸涩的大腿无助地向外大敞,因过度使用而红肿的穴口却千贪百馋地讨好着体内的长物。诡秘之主颤如僵直的琴弦,却徒劳而疲惫地蜷缩着身子。
然更多的时候,是克莱恩赤着身半倚在床头,用裸足踏触阿蒙的肩膀。在祂的放任下,柔软的脚掌反复流连于时天使的胸膛、花骨朵似的脚趾则夹住祂的乳头,极尽撩拨......甚至是那处鼓胀,阿蒙乐于让克莱恩这般「挑逗」自己,令他足心不断地磨蹭柱身,凸出的筋脉于他脚下带来情色的跳动。
克莱恩一边无地自容地以五趾踩弄着阿蒙,一边自腿间溢出阵阵春潮——不仅他的腿根浸满了水,连脚底也沾染上了阿蒙的腺液。玄色的长袍自他纤长的小腿滑落、露出与月白肌肤对比甚异的斑驳红痕,私处的春光亦被一览无遗。
当他的脚在欺诈师身上「戏耍」时,狂妄大胆的祂总会擅自捧住他的脚掌,用比蛇柔软湿滑的舌尖舔湿他似初生蓓蕾般娇嫩的腿肚子及大腿根,再掰开他的两腿,一顶至底。
祂很恶劣,可克莱恩却一直对祂的所作所为漫不经心,甚至谈得上纵容。无论是被摁在床褥中没有任何前戏的粗暴贯穿,还是刻意地隔靴搔痒令他流出欢愉的泪水却不解决几近将他烧昏的欲火......克莱恩都只一味地承受,仿佛占据力量上风的不是他般。
阿蒙喜欢看克莱恩在祂的玩弄下、在欲望堆砌下,沉沦、挣扎的模样。这其中或许有几分对克莱恩剥夺了祂生来就有的力量的怨尤,但更多是对他分明位居高位却甘居人下的古怪行为而感到的有趣。除此之外,阿蒙还有个道不清缘由的困惑:祂逐渐不能容忍克莱恩与除祂之外的人亲近——但这有别于昔日祂对自己所有物/玩具的态度。
人们会说主人渴望占有玩具,但绝不希望玩具同样拥有主人吧?看着克莱恩在祂如激流般奔涌不止的肏干下泛起脸上的酡红,阿蒙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不知何时萌芽的奇怪想法。
Ⅴ.
克莱恩爱着阿蒙,但他不曾想过从对方身上得到这种感情的回应,正如人类爱着草木,却不奢望草木含情。他不会再相信这位欺诈之神所有的一言一行了,是不能,亦是不敢。
「敲钟」那一回,他曾幻想过对方是否在向他隐晦的示好——也许真有如祂所说的,「我们之间没有无法调和的矛盾」呢?那颗悲哀、无可救药的心,正为对方的行为所悸动。然事实证明,阿蒙是不会做无用功的,祂做的一切,皆为欺诈、皆为祂精打细算后,想要得到的东西、只为祂在最后一刻大获全胜。
克莱恩甚至嘲讽地想到,若时天使生在第一纪元前他的那个「二十一世纪」,恐怕会是个玩西洋棋的高手。祂不是威力巨大的「皇后」、「车」,也不是最重要的「王」,祂甚至不属于棋盘中的任何一员,而是生来即一览全局的操纵者: 强大、薄情,步步为营。
阿蒙在做爱将近高潮时,掐住了他的脖颈。
难以喘气的不适很快蔓延上克莱恩的身体——然而这样的痛苦,并不能给神明带来实质上的伤害。他没有阻止阿蒙,他仍旧躺在祂胯下,股缝间进出着渎神者的阴茎。阿蒙伏在他耳边低语,不时伸吐舌头,宛如交媾般进出耳畔,舔舐他的耳廓。
其实他早已不再需要呼吸,可为了与曾生而为人的「周明瑞」更近一步、不被神性吞噬作为人类的认知,诡秘之主给自己制造了一个「bug」.错误扭曲规则,使规则误以为他依赖于氧气。这样彻底窒息后虽不能造成他的死亡,却能使克莱恩清晰深刻地体会到人类在濒临失氧身亡前的所有痛苦。
他的意识紧随着大脑缺氧而变得涣散,阿蒙的耳语也愈发像他在过去沉睡中无数次听到的天尊呓语。
祂说, 欺诈之神在说, 「交付给我吧,交给我,克莱恩——」
Ⅵ.
就在眼前将失光明时,阿蒙骤然松开了手。接着就是送到嘴边的吻,祂嘴里衔着求生者所需的氧气,半没理智的神明便这样凑上前去,贪婪而疯狂地汲取着。两条猩红的舌头缱绻地交缠到一块儿,仿若交尾的蛇,黏腻水声不断。
渎神者持续一下继一下地挺动胯部,直至神明被祂肏射在床上。克莱恩扑朔的眼眸漫着水汽,他喘着气说道:「你真的很恶劣,阿蒙。」
时天使笑着默认了。「可您不是也很喜欢吗?窒息在人类学的某种角度,也是性高潮的一种。方才,您分明比以往任何一次夹得都要紧......我差点,就要被您生生『夹断』了呢。」
「...阿蒙!」他暂时偷走了对方惹人气恼的说话能力。
神灵不管怎麽折腾,都不会有事,克莱恩便是这点好。
Ⅶ.
他们第一次做爱时,克莱恩便说的很直接,他们之间是交易。于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虽做的很频繁、且通常都是由克莱恩主动提出的,但谁都没体现出对此的彆扭。
倒是做的次数愈多,阿蒙便愈发了解克莱恩在这方面的某些习性。譬如在被肏得骨软筋酥、欲泣不泣时,他总会不自觉地窝进祂怀里,用一双手、甚至是身体所能触到祂的一切部位,急切而轻微地蹭弄祂。但当克莱恩恢复清明的一瞬,又会若触电般从祂身边弹开......
阿蒙几次尝试在那时捕捉克莱恩的神情,发现他眸底深处似乎总在渴求着些什麽。渴求什麽呢?又在躲闪什麽?祂不得其解。最后在一次偶然下,阿蒙趁克莱恩还未来得及收手时,扣住了他脆弱的手腕。
「你想触摸我。」祂看着克莱恩错愕的样子,笃定地说道。 「我没有!」 「你就有。」
阿蒙不由他辩论,一下掰过了他的脸颊——克莱恩那长久深藏于眸底的紊乱情感终于败露。只见那个曾经滑稽、愚蠢亦冷淡过的书卷青年,此刻瘫软在凌乱的床上,有什麽在逐渐崩塌似的凝视着阿蒙,被泪水模糊的眼中是来不及消抹的......眷恋。
阿蒙微微一怔。
随即克莱恩便猛地拍开祂的手,偏过头只露出格尔曼模样冷峻棱角的侧脸。他冷冷地吐言:「滚。」
再然后,尚未做出反应的阿蒙便身感一重——祂竟被诡秘之主直接赶下了源堡,这是自克莱恩苏醒、祂被召上源堡后第一次回到自由的外界。可阿蒙却依旧觉得自己被看不见的东西所束缚着,那仿佛是一种情绪,一种心境。
...造物主的神子竟再度自神之国度跌落。
祂身上衣物齐整,表情淡然还有些嘲讽。紧接着,祂沿着燥热抚按上了依旧隆起的裆部,几番粗鲁的摩擦后,祂嘴边的笑意渐渐回落。
时天使喘息着半叹:「用完就扔,难道我真是他的泄欲工具麽?」
Ⅷ.
赶走阿蒙后,克莱恩在源堡上独自待了许久。平日里总充斥着暧昧声响、旖旎气氛的源堡忽然沉静下来,终于体现出建筑的冷漠一面,庞大而空旷的空间惟剩诡秘之主的几声叹息。克莱恩不知道接下来一步要怎麽走了。
他忽而想起有一日在源堡上看到阿蒙阒然身在远处的背影,那时祂并未察觉到他投去的视线——但会是祂发觉了却故不作回应吗?克莱恩站在原地,每一分一秒都似灌了铅,流逝得缓慢、度过得艰难。
「为何不与我共舞,只这片刻?为何不愿为我停留,仅这短暂得都不可用『一刻』来形容的时间?」他悲哀地在内心叙道。他只能停在这儿了,不能再踏出一步。不能把心中的爱说出口。祂就在那,他心慕的对象就在那,可他不能再靠近了。
现在,阿蒙已经看到了——看到了他眼中的期许、他的爱意。
祂会嘲弄他吗? 会讥讽他吗?
克莱恩无心顾及这些。他将自己埋进大量的祷告处理中,试图以充实的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什麽大不了的...这不过是人类情感的一种,在永恒的得不到回应中,总有一天......会似灰烬般自行消散的吧。
......
在一座被「愚者」真神所眷顾的城市里,一位姑娘神情麻木地站在街头。狂怒的暴雨浇在她身上,然而过路的行人们却宛如瞧不见她般,冷漠地从她眼前一一走过。
克洛哀迟钝地拖着步伐,渐渐走上车来车往的中央道路。她一步一步,由缓慢到踉跄再至匆忙,急速驾驶的马车在她不到半米的距离——然后仿若不存在般径直地穿过了少女毫发无损的躯壳。
克洛哀一路奔跑一边抬起双手掩住了自己泪水纵横的面颊,一切怪异皆是在今日清晨发生的:早上醒来,她洗漱完毕行至餐桌前与家人打招呼,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她。前一晚与恋人相约在街角十字路口见面,结果赶到目的地看见的却是对方和另一陌生男人亲密地站在一起,不论她如何呼喊、触碰,对方都仿佛察觉不到般。
惟有那个与他并肩的男人,在她露出狼狈且可悲的表情时,像是看见她般朝她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少女在街头漫无目的地奔走着,最终停在一座「愚者」教堂前。她看着眼前高耸的尖塔教堂,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轻轻地穿过前门,进到了厅堂内。
Ⅸ.
很久没遇到这样需要分身神降的祷告了,周明瑞搭在手杖上的手轻轻叩击着,安静专注地听完了眼前仅有他能看见的少女所说的一切,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将一个人的「存在」从这世上无声无息地抹去,周明瑞能想到的便是黑暗途径中的「隐秘之仆」、以及错误途径的「命运木马」,两者对应的皆为序列二,要说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以客观的角度还一时判断不出来。
当然,已是旧日级的「愚者」若想如斯便解决克洛哀身上的问题,也是堪称简单的。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揪出此事的幕后黑手,涉及在内的非凡者们说多不多,却并非那麽简单。就在周明瑞欲转动大脑思索时,他的灵性直觉却赫然爆发出一阵警告——!
只见他身后猛然出现一个裂口,无数黑暗的物质如液体般渗出...周明瑞眼疾手快地将克洛哀的五感窃走,以防她陷入疯狂。
这时,从「黑洞」中逐渐显出一个青年熟悉的身影:时天使阿蒙迈着绅士优雅的步子,眸光含笑地望着他。祂身后的十二对鸦青羽翼,正张狂地舒张着每一束羽毛,宛若方从地狱之路杀上天堂的晨曦之子路西菲尔。
「有几日不见了,亲爱的『愚者』先生。您日子过得还愉快吗?」祂神情自若地打着招呼,仿佛俩人间本就是一见面便会寒暄的亲密关系。
周明瑞的脸色却霎时变得苍白,他紧盯着阿蒙,分身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本体,并迅速给了身后少女一个真神的庇护。确保阿蒙在他眼皮底下伤不了人后,克莱恩才用没什麽起伏的声线道:「阿蒙阁下此番干涉一个普通人类的命运,又是在筹备些什麽呢?」
事实上,克莱恩远非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冷静自持,与此大相径庭、正因这事已证实是阿蒙在干预,故欲解决,他便必须与阿蒙进行正面交涉——而这被克莱恩停在原地用来犹豫的一瞬,就在眨眼间被偷盗者所利用了。
阿蒙靠近他的身体,用权柄偷走了他们滞留在原地的距离,带着他瞬间来到了一个密闭且漆黑的不明空间。克莱恩暗道自己竟疏忽了,接着便是对此情此景所感到的不安......并非对身处不明空间的恐惧,以他目前的位格,哪怕阿蒙欲伤害他,也未必行得通。
真正令他不安的,是阿蒙的举动。曾戏弄一切的神子正似先前般环住他柳般不堪一握的腰肢,祂的手臂如软体生物一样变形,缱绻且危险地绞缠着他。阿蒙将自己深埋进克莱恩的肩窝,低叹了一句,「您的腰总是如此柔软,令我难以忘怀——」
克莱恩身体一僵,继而又若无动于衷般反手一扭,直接将时天使摁倒在了地上,他跨坐到祂身上,双手卡住了祂的咽喉。此时,他应该离开...或是将阿蒙杀死。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嘶嘶低语:扼杀这份必死的爱吧,在它亦将你杀死之前。
可他做不到...... 做不到, 离开祂的怀抱,远离祂的胸膛。
克莱恩颤抖得如同瘾者、沉浸在祂施予的一切里,甚至,倘若这感觉不复存在他宁愿就此长眠不起——中祂甜蜜的毒,亦变成活下去的期待。
「还给她,阿蒙。把她的命运还给她。」他说。
「还给她,阿蒙。把她的命运还给她。」祂如是重复道。
「阿蒙!」克莱恩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他目眦欲裂地低头凝视这位欺诈师,声音已然嘶哑:「如果你不还给她,我就只能杀了你。」
「如果你不还给她,我就只能杀了你。」阿蒙却仿佛没听见般复述道,祂的目光四散,似乎不在与克莱恩对视。
克莱恩将快握不住祂的脖子。
旧日级的真神仿若得了病症般,他浑身发抖、目光所及皆天旋地转。头脑传来锐器般的刺痛,那道令他杀死挚爱的声音一直叫嚣着,他将重力几乎全部压在阿蒙身上,低伏下身,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艰难的话:「请你还给她,你想要什麼...难道我......給不了你嗎?」
奇迹的,阿蒙的视线在他这一句话后重新凝聚。祂回过神来看克莱恩,神色有几分戏谑,祂不轻不重道:「你真的给得了吗?」随后,祂竭力凑近了克莱恩一分,又沉声呢喃了句什麽。
无人可闻他们间究竟谈论了什麽,但可见克莱恩先是一脸矍然地道了句「不可能——」,紧接着便态度决绝地摇着头,仿佛听到了什麽不可饶恕、可怖的提议......也许吧。他语气中蕴着怒、以及过往都没有的悲哀:「你怎麽敢...从我这里赢了之后,还要以赢家的身份去欣赏我的丑态?你明知我......你明知那对我意味着什麽。」
阿蒙笑着回答他:「对,我明知。但我就是要你这麽做。」与过去的任何一次一样,时天使手中掌握着绝对的胜算,祂下注的一刻,不是赌博,而是胜券在握。
「好了,话就到此,你需要脱衣服吗?」
Ⅹ.
克莱恩不愿承认,这场源自羞辱般的性爱,他却在听到阿蒙那句话时依旧起了反应,先前被调教得食髓知味的穴口已开始缓缓淌出水液......阿蒙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祂微笑却不容违逆地要求克莱恩褪下外裤,转身趴下、主动分开那已是汁津横肆的股间。
祂在他岔开的两腿间插入自己的一条腿,用膝盖恶劣地顶蹭克莱恩微微翕张的小穴。克莱恩屈起双臂,将自己满是潮红的脸埋了进去。没过多久,时天使便感到这种玩法不够有趣,祂移开已被染湿的膝头,伸了一根手指进去、隔着层薄内裤浅浅地插弄着。
密闭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杂音,衬得「愚者」先生的喘息愈发滚烫、水声更旺。阿蒙换着角度搅弄了几下克莱恩柔软的甬道,低笑着道了句:「您的水好多.....您在渴望我,克萊恩。」
克莱恩想立即从喉间发出一声「不是」,然而祂突然用力地一插,又让他到嘴边的否认变成了千回百转的呻吟。他双眼通红、眼角却干涩异常,诡秘之主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到底没让自己落哪怕一滴泪。
「...我渴望愛情,渴望愛、渴望人性!但我绝不是渴望你。」他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却换来了更为猛烈、过分的肏弄。
阿蒙拽起他的头发——不过也没用什麽力,祂不知何故竟看上去有几分愠怒:「你曾经不是很重视这种感情麽?那为何你如今却缄口不谈、不肯承认?」
克莱恩缓慢地转动眼珠,琥珀色的眼眸终于看向阿蒙:「因为我不再拥有这些了。爱我的...邓恩队长、班森、梅丽莎......被我遗失了。而我爱的,」
「祂俯视我。」
一滴泪水,陡然突破禁制从他颊边坠下。他的声音,那麽沉重,又那麽无力,似砸在阿蒙的心上,又消逝于风中。时天使一言不发地看着怀中万念俱灰的克莱恩,不禁放大的瞳仁中满是惊愕与惘然。「爱」,是一个神明不可叙说的词。祂们既不懂,亦无拥有的资格。这对祂们来说,实在太过难以理解,也过甚奢侈了。
克莱恩深悟此道,却仍是将它说出了口。
宛若要吞噬一切的幽黑骤然四起,阿蒙忽感一阵滑腻湿软的触感落在自己身上。祂视线一转,瞥见了正逐渐将祂包裹的邪异触手——克莱恩竟是失控了。绝望而疯狂的情愫浮现于他眸底,克莱恩唇边勾起一丝残败的笑意。
那些触手纠缠住阿蒙的每一处,祂能感到那些柔滑的、黏膩的它们正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企图勾起自己的欲火。克莱恩的面孔逐渐扭曲、模糊,他索性放弃了人形,不再压抑自己对阿蒙的感情。
触手上密布着不断张合的吸盘,它们紧附于阿蒙裸露在外的肌肤,吮吸着。还有些触手直接撑裂了阿蒙的黑袍,缠裹住祂下身的那份肿胀与炙热。阿蒙挑了挑眉,没有反抗地任克莱恩的触手将自己的阴茎带到了一个湿热的腔穴。
成为诡秘之主的克莱恩,早已不再是祂能轻易直视神话形态的对象。阿蒙的额头附上层冷汗,但祂无视那轻微的不适,堪称配合地将身下的克莱恩揽进怀中,连同滚烫的孽根也一并插入了那干渴的花蕊。
如果这一切都仅是为了报复、亦或好玩,那如今在克莱恩已摊出底牌的情况下,祂还如此配合又是为什麽呢?答案明明不言而喻。
渐渐的,克莱恩感到不对...他化为神话形态的躯体上,快感由一处转向了多处......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处洞孔,都被一种软软的、长条的东西给填满了。它们在他身上不停地蠕动、抽插,甚至欲钻入他的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颜色稍浅一点的触手代替了阿蒙衣袍之下的四肢,祂的身体亦逐渐化成了神话形态。无数的时之虫与触手交织着侵犯克莱恩,密如雨点的快感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疯狂扭动着,却躲不过四面八方袭来的触手。过分急遽的快感差点将他窒息,最终在一个短暂的停歇时,他变回了克莱恩的人形。
然而爬满他全身的虫豸却并未因他转换了形态便放过他,阿蒙继而将自身全部化成了虫群,把克莱恩如蚕蛹般包裹了起来。数不胜数的时之虫用口器蹂躏着他的肌肤,诡秘之主原本只流了一滴眼泪的脸颊如今却纵满泪水。
被情欲和快感逼出的绯红晕染于他眼尾,眼泪在充斥红潮的脸颊上横流。阿蒙不禁再度感叹,祂的「愚者」先生当真是由水做成的尤物,不管上面还是下面都川流不息。
克莱恩含着满堆蠕动的时之虫,后穴在它们爬动、啃咬中仍不断奔涌出骚甜的淫水,穴肉痉挛地绞缩着,却是把里头的时之虫吞得更深了。若此时还有第三者在场,便可清晰地瞧见「愚者」先生微鼓的小腹,内腔的虫豸还在起伏、动作,像极了孕中的胎动。
克莱恩最终受不住地哭叫道:「不要了、太深——阿蒙!」混乱之下他甚至捏死了一只在胸前吸吮乳头的时之虫。一声轻笑落在他耳边,随即他便如愿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人形的阿蒙终于又将他裹进了怀里。
然而这场性事卻未到尾声,他们从开始的疯狂冲动逐渐进入到了舒缓惬意的第二幕。出于情趣,克莱恩的眼睛被自己的黑色领带所轻轻覆盖,他的双手亦合拢着束到头顶。
阿蒙抬起他的一条腿、沿着腿肚一路摩挲,亲吻也落在他的大腿根处,直至最后舔到了那根性器。「我主,请允许我亵渎您。」祂垂着眼帘,一副恭敬虔诚的模样胡说八道,嘴角却不住勾起狡黠的笑意。
克莱恩一下绷紧了双腿,却不想将阿蒙夹在了他腿间。阿蒙又吻了一下他腿根柔嫩的肌肤,便笑吟吟地从他腿间抬头,倒没执意令克莱恩发窘。但祂的五指依旧拢上了他的物什......
「我主,您难道不想体会被边舔边插的快感吗?请允许您座下的时天使如此侍奉您。」
被快感冲刷得有些迷蒙的克莱恩虽头脑不够清醒,但也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然不等他回绝,他便被翻了个身——接着,就着侧躺的姿势,他身前倏然进到了一片狭窄、湿热的空间,而后面则被一根肉柱猛然贯穿。
他细碎地呜咽着,头顶之上有人安抚似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那是阿蒙。祂如着了瘾般吻着他的额头。可...阿蒙怎麽会呢?
他听见祂忽而叹了口气。时天使停下亲吻,微凉的嘴唇依旧停在克莱恩的肌肤上。祂贴着「愚者」清癯的身子,声音略有无奈道:「你为何就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呢?为何就执意躲避那份情感呢?不向我诉说呢?」
「『我爱你』,仅是一句话,这又不会令你一命呜呼。」
......
我爱你,是三个字。 三个字组成最复杂的一句话。
有些人藏在心里,有些人脱口而出。 也许有人曾静静地注视你:
可不可以等等我? 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说服自己, 等我爬上悬崖,等我缝好胸腔来看你—— 可世界却没有那麽多人敢在等。*
是这样。一等,雨水将落满单行道,找不到正确的路标;一等,生命将写满错别字,看不见华丽的篇章。
所幸,克莱恩还是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句。
*脚注1:化用自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的《在水中热爱火焰》。 *脚注2:化用自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